2013年11月18日 星期一

愛的囚籠

 
 
 
(文摘自102.11.18 自由時報/劉凱西)
 
 
 
那天坐在朋友開的獸醫院裡,靜靜聽著她說著故事
那是一個養了很多貓的女人的故事
 
 
 
無情劈腿男,連人帶貓一起叛逃
 
 
那女人一開始是跟一個男人帶著一隻波斯貓來的
看得出來都是愛貓人
因為來的次數頻繁,我那朋友不只對那隻貓,就連對那對男女都有了認識
 
 
 
他們是一對情侶
「我們不想生孩子,同時又很喜歡動物,所以有了這隻貓,牠就像我們孩子一樣」
 
 
 
獸醫朋友還記得,那個女人有一次這樣對她說
臉上更是洋溢著幸福
一男、一女、一隻貓,爸爸、媽媽、好孩子,他們就是幸福的一家人
 
 
 
有好一陣子,他們都沒帶貓咪來
獸醫朋友心想,動物跟人一樣,沒來醫院是好事
 
 
 
過了很久之後,一個下雨天
那女子淋著雨衝進獸醫院,讓醫院裡候診的所有生物都受了驚
她從濕透的外套裡,捧出一隻柔弱溼漉的小貓,顫抖地說:「拜託你們,救救牠」
 
 
 
那隻小貓其實並無大礙
醫院替牠整理吹乾,並打了預防針,小貓就恢復了可愛的樣貌
只是那名女子,這回完全失去了當初的朝氣,長髮凌亂打結,脂粉未施並氣色陰鬱
 
 
 
經朋友詢問,她才坦承,原本論及婚嫁的男友
竟劈腿了,還帶著他們倆一起養的貓離開,去找新女友另組家庭
 
 
 
男友離開已經夠受創了,但她更放不下的是那隻貓
「那隻貓以前都是我在照顧,也都睡在我腳邊,牠才不想跟他走咧」
 
 
 
她原是這樣想,以為這隻有靈性的貓不久會離家出走
尋著舊路回來找她,沒想到她一等再等,最心愛的貓咪都沒有回家
於是她偷偷跑去前男友新家,企圖把貓搶回來
 
 
 
沒想到貓咪在新家適應得好好的,一點都沒想回她身旁
她好生氣、好痛苦,發誓再也不養貓了,因為,「原來貓真是無情的動物」
 
 
 
心碎的她衝進大雨滂沱的市區,誰知竟在騎樓聽見了微弱的貓叫聲
「我原本想,再也不養貓了,於是頭也不回地離開
但後來又想到牠沒人照顧,說不定馬上就冷死餓死,於是又回頭去找,找了好久才找到
請你們救救牠,不然牠的死就會是我的錯」
 
 
 
多情總被無情傷,被棄心態難解脫
 
 
 
貓咪好好的,只是那女子卻愈來愈糟糕
她開始經常性地出現在獸醫院,每次都帶著不同的貓咪
凌亂的身上總瀰漫著一股濃烈的氣味,讓人不禁投以異樣眼光
 
 
 
但她似乎只在乎她的貓,也不再與獸醫院的人寒暄
問她每次帶來的貓咪是從哪來的?她也不回答
 
 
 
朋友當時就猜,她應是在路上拚命撿貓回家養
果然,之後女子就常帶著這些貓來醫院,求醫師救她的貓
而由於飼料、預防針等都是很大的開銷
她或許早已捉襟見肘,無力負擔
她的貓似乎都因為無法受到很好的照料而顯得體弱多病
 
 
 
朋友勸她養寵物要衡量自己的經濟能力
千萬不要拖垮自己也傷害貓咪
 
 
 
卻被她大聲厲斥:「妳又知道了?這些貓都需要我照顧,牠們被主人拋棄
只有我願意愛牠們,牠們也愛我啊」
 
 
 
朋友再也不說什麼,只是默默奉命看診
但有一天,二隻貓咪在診所旁不停徘徊,朋友一看就知道是那名女子所養的貓
她把貓抱進診所,卻不見主人
 
 
 
二隻貓看似餓了很多天,朋友趕緊餵貓
但她心想事情似乎不太妙,於是找出病歷表,尋著地址找到了那名女子的公寓
 
 
 
打開囚籠出走,自我解脫重返自由
 
 
公寓早已人去樓空,空房裡瀰漫著濃濃排泄物的味道
看來主人走得很匆忙,並不打算帶走這些貓,只是把門打開,放走了貓,也放走了自己
 
 
 
鄰居見朋友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公寓裡徘徊
於是向前問候:「這個女人養了好幾隻貓,味道好重
結果一聲不吭就走了,還把貓給放了
我看那貓可憐,收留了二隻,其他不知跑哪兒去了,妳認識她嗎?」
 
 
 
朋友不置可否,只說想看看鄰居收養的二隻貓
同樣體弱,需要調養,朋友要鄰居找時間把貓帶去找她,她願替二隻貓免費看診
「但那女人……男朋友離開後就變瘋瘋的喔?」鄰居問
 
 
 
朋友說,她是獸醫,人的心病她不懂
她想,這女人的愛或許是一個大囚籠,囚不著愛情,只好囚著的貓咪
不停地給予所謂的「愛」,現在她既然決定打開囚籠走出去
或許對她跟貓咪而言,都是一種解脫吧
 
 
 
 
 
 
 
 
 
 
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